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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实疫情对潮玩行业的影响,不止在于普通人消费热情的冷却。除了商场门店终端的冷清外,在大众看不到的供应链上下游,疫情的影响同样明显。
东莞,这里是世界玩具生产的心脏之一,全球90%的潮流玩具产自这里。然后就在今年春节期间,东莞市接连发现多例新冠确定诊出的病例。直到3月,东莞市仍有新增的新冠病例,为了防疫的需要,东莞不得不开启全市静态,大部分高速路口封闭,禁止所有车辆通行。
而就在去年疫情趋缓的那段日子里,东莞的工厂刚刚经历了一波扩容。当时无论是外贸订单还是国内订单多到忙不过来,许多工厂纷纷扩大的规模。一工厂老板阿武(化名)向掘物君透露:“很多工厂租了新厂房甚至盖了新厂房,购入了新设备,准备扩充产能。”然而,疫情打乱了工厂的节奏:不止是工厂因疫情停产和各地间物流中断,大批回乡过年的“熟练工”也因为全国各地不同的防疫政策,无法返回东莞复工。
阿武表示,代工厂这个行业,在完成并交付客户的订单之前,只能拿到一笔订金。由于账期的存在,工厂往往需要在生产的全部过程中垫付大量成本。前期扩容投入的资金,加上订单延误和物流中断,直接引发不少工厂的资金链开始断裂。
“东莞封了差不多有将近两周时间。”阿武表示,那一段时间,即使业务良好的工厂也积压了大量订单。可临时在本地招到的工人,根本派不上用场。
阿武坦言:“新来的人,你还要培训,并不是工人一上来就能干活。”而现在的年轻人,根本不愿意来工厂上班,“为了可以吸引工人,先得花钱改善工作环境,比如以前工厂生产线上只有电扇,现在基本所有厂房都装了空调。另外工资又不能太少,要不然年轻人不来干活。还有人来了干两天觉得没意思,或者觉得太累就走了,工人流失率特别高。”
更让阿武头疼的问题是订单的减少!“过了春节以后,好多以国际贸易为主的工厂订单就断了,国内订单也变少了”。
订单的减少,直接影响到工厂的现金流。阿南和掘物君粗略解释了一下潮玩的订单情况:“订单多的时候,品牌方的一款产品就要准备一两百套模具。而一套模具基本上能收到3万块钱左右,就有将近300到600万的模具费用。”他表示,工厂最怕遇到的就是订单的突然减少和增多,订单少时为了求存,工厂必须裁掉工人,甚至退掉厂房、卖掉一些机器来度过难关。但等到订单变多,产能再想恢复就难了。
阿武总结说:“我的厂子如今订单情况谈不上差,基本上能排到今年10月到11月,可去年7月时,订单早就排到了年底。”但东莞大部分工厂的命运就没这么幸运了,停产停工的同时面临产能扩充带来的现金流周转压力,近期因订单减少、原材料价格持续上涨、产业链外移、成本高、回款慢、库存积压等问题,导致很多工厂出现了停薪放假的情况,甚至经常有工厂倒闭的消息传来。
供应链上游的工厂问题频频,而掌握着IP的潮玩品牌们,日子同样不好过。下了订单的新产品做不出来,做出来的产品被封在库房无法发出,门店已经防控必须关门……品牌方也有一肚子的压力需要倾诉。
某潮玩品牌创始人阿文(化名)在接受掘物君采访时表示,自己这两年的经历,和网络上的段子如出一辙。
作为品牌方的老板,谈合作、盯生产、参加各种会务,一年到头少不了做空中飞人。但从今年开始,阿文每次出差都成了一次修行之旅。“东莞当时规定,凡是北京市朝阳区来的都要先集中隔离7天。北京的防疫政策,则是行程码上有星就不能进京。我那次去工厂出差,正赶上东莞疫情,所以要回北京时,是先到广州熬了14天,等到行程码上的星星消了才回来。”
除了各个地区不同的防疫规定常常给他造成麻烦之外,赶飞机也成了个难题。“北京要求有48小时内核酸阴性证明就可登机,但到了机场才知道,广州机场前一天晚上修改了防疫规定,要求有东莞行程的人必须有24小时核酸证明才能进入。我就在机场大门口,眼睁睁看着航班过期,真是特别痛苦。”阿文表示,最快的核酸检验也需要6个才能拿到结果,所以他只能把机票改签到第二天,并祈祷当天防疫政策不可能会出现变化。
即使在不出差的日子,也有一定可能会被疫情影响。今年4月底,阿文就体验了一次人在公司坐,疫从天上来。他对掘物君表示:“当时是客户来我们公司谈跨界联名合作,结果刚坐下一会,就传出曾有确诊者来这座写字楼开过会的消息,这座楼属于密接楼,一定要马上封闭。所有人都被封在了楼里,必须做完核酸出了结果才能离开。”
最后,被封住的客户在阿文的工作一直坐到了凌晨3点。为了打发时间,阿文的员工陪着4~5名客户打起了麻将。“我们当时都开玩笑说,我们这么有缘分,这次合作必须做下去”。离开公司之后,所有人又各自居家隔离观察14天,而阿文公司所在的写字楼,则被封闭了整整45天。
“我如今的日子,就和之前网上的段子一样。客户要货,工厂封了没法出货;我刚解封,客户封了没法进货;客户和我们都解封了,物流封了没法运货。”阿文回忆说:“我们最新的一款产品,原本应该6月上市,结果主要是因为工厂停工了近两周的时间,来回寄送货样确认样式时又不能发北京快递,反复耽误了一个多月的时间。”
就在本文撰稿期间,掘物君在微信朋友圈看到了阿文发布的新状态:他作为供应商代表前往广州,参加一场著名渠道商召开的重要发布会,结果大会现场发现一例新冠阳性病例。作为密接人员,阿文和上百名供应商、渠道商被现场拉走,集中隔离7天。
后疫情时代,一切计划都被打乱了。工厂、品牌、渠道,供应链上的每个环节都要自救。但怎么样才可以活下去?他们也都在摸索中前行。
对于工厂来说,也许迁移是一条路。阿武表示,如今很多工厂都有外迁的计划,或是已经外迁。而迁移的新厂址,一般选在湖北、江西、广西等地。“因为来东莞打工的工人,大部分都是从湖南、湖北、广西出来,现在老家那边也在盖厂,那些人就更不出来了。在本地找活干,离家近,生活便利,挣得也不少。”虽然供应链集群化,可以最大限度减少相关成本、提升效率,但原本并不发达的地区,如今也想在生产制造上分一杯羹,因此在政策、税收等方面更有优势。厂子建在当地,还能在很大程度上解决受疫情影响造成的劳工力回流问题。
对于潮玩品牌来说,也在疫情期间汲取了很多经验教训。阿文公司的员工,如今已经习惯了远程居家办公。同时,阿文也借着疫情期间房租降低,分别在广州、浙江设立了分公司和产品仓库。他表示,“为避免物流中断影响线上销售,我们把仓库分散在了全国很多地方,以后不会因为一个地区被封,产品全部被困在仓库里发不出来。主基地被端,我们还有分基地,不可能影响到日常的工作。”
此外,对于渠道终端的布局,阿文也有了新的计划。“在产品的销售层面上,我们不再局限于只做供货商和品牌方,也开始准备自建零售终端。”今年的疫情,推动他开始为品牌寻找新的突破,“我们开始丰富现在的零售品类,也准备开始做自己的零售网店。”
另外针对消费不景气带来的影响,阿文还准备停止对过多新产品的探索,深挖已有热门IP的潜力。一方面是加强和其他消费品牌的合作,通过授权丰富IP的产品线;另一方面则是通过IP制作动画等内容类产品,“快的话,在今年暑期就会在几个视频平台上逐步释放。”另外和部分综艺娱乐节目的跨界合作,也给自身带来了更多曝光量。
疫情之下,类似于潮玩供应链遇到的一幕幕戏剧,同样也在酒水饮料、餐饮零售、本地生活等新消费赛道上演着。面对挑战,新消费领域的创业者该如何活下去?曾经风光无限的企业管理者们,要在夜深人静时,好好思考一下这样的一个问题。